漫步魏国长城随想

战国时期，诸侯争霸，秦国和魏国，均属战国七雄。但魏无论怎样革故鼎新，内修政治，外部加强军备防御，终不是秦国对手。无奈，被迫修长城而御之。于是，便有今日之浮戏魏国长城遗址。

夏日，趁赴尖山风景区办公之机，路经魏长城遗址，特停车观赏。同行的孙同志，土生土长的尖山人。诚然，对魏长城如数家珍，成为我们一行最好的导游。魏长城，从荥阳和新密的交界的香炉山起，依山顶蜿蜒南行。跨越香炉山，经蜡烛台、沙孤堆、沙岗、风门口、五岭，到茶庵村北部。长约5.8公里。城垣青石垒砌，依山而筑，横穿诸多险要山口。而我们停车之处，则为诸多的关隘之一，名为风门口。一块郑州市人民政府一九八七年三月一日立的碑文，标明此处是魏长城遗址。

顺山梁而上，脚底，碎的青石块与沙粒混合道路。加之山的坡度稍陡，使本人行走得气喘吁吁。但探秘魏古长城的欲望，又使我不愿停步。平素外地旅游我总押大队，害得众游友不得不停步而等。而今日，我把诸多年轻人甩在后边。远远和他们拉开了距离。

半山腰，我停步观测。闻名魏长城，而现在它就在我的身边。但在哪里？却觅不到。山顶褐青色的石块砌的石墙，亦许是长城遗址，我揣测。并坚定信心，迈步登顶。待至石堡处，本人失望。此原是近代村民修的寨子。民国时期，当地豪绅为防土匪，在山顶砌墙筑寨，修筑防御工事。寨墙的门洞里，留插寨门的桩眼和幽黑的枪眼。昔年从山路穿行，判断的就是这方古堡。远望，阳光里，灰褐的堡起伏宕跌，兹就是魏长城遗址。伏落的城堞判定山巅掩蕴某种神秘。但真置身其地，撩起罩笼的面纱，竟然让观者失望。旧的寨是不会同雄伟的魏国长城相媲美的。城堡就是城堡，长城就是长城。四周用青石砌墙的城堡不是魏的长城。因为它没有长城连绵起伏的气势。惟有高居山巅的孤伶地醒目。

本地通孙老弟到了，我笑问他。今日收获在何？魏国长城藏哪里？他直言告禀，此城堡不是魏长城遗址。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魏长城。“你仔细看”，他手指指脚下，又指我们来时的路。“顺山岭看”，依他的手势，我们瞧过去。山岭蜿蜒，翁郁的绿色漫山遍野。山与峰连接，此处的山与彼处的峰连绵。眼前的深绿，转至对面成深黛。长城的遗址在何处。我不明白其手指所向含意。“你顺山势看”。孙老弟提示。“绿有什么讲究？”我暗自问。“绿的高度一致吗？”孙老弟慢慢诱示，我细看。真的，观察事物就是如此。粗犷地看，一样的绿，但细看，绿然有区别。漫山遍野的绿野。竟有道高出一筹的绿。而此绿同适才的浑绿有别。前者绿的赫然，而后者则间带微黄。此种蕴意，若不仔细观测，体味不出其意境。“你看到了吧？”孙老弟继续道，“那道与其他地方不同的颜色，就是魏长城遗址。”吾蹙眉而观。是的，导游言的不同的色，乃微黄。从停车处，一直由山脊向远处蜿蜒。远瞧，似自然界一条黄灰的长龙的躯。

导游对我讲，此就是魏国长城的妙意。冬天，万木萧杀，魏长城的遗址可以看到。而待春天返绿，群山似黛。魏长城就被漫山的绿掩盖身影。观测者目极，也只是神秘的揣测。惟独熟通本处地理特征者，才晓得此玄机。“你看”，孙老弟弯腰扒开低矮的荆条的绿。他的手底，裸露出青石堆砌的痕，此痕连绵，掩遮于绿的灌木之里，约二尺高。参差的青石间，细滕和蒿草凄凄然；散乱的石块中，荆条和紫槐萧萧意。在凄然和萧意中，砌堆的石迹连绵而往。只有近几尺的观测度，然后又是绿。“此就是魏长城遗址？”我问，孙老弟肯定地点点头。他指指山下的石砌的碉堡，我顺其而望，确乎一处关隘。蜿蜓的路就在隘前，若派小股兵力把关，就固若金汤。

我脚下的遗址就是魏长城，颇感幸甚。此处的长城若与八达岭的长城或山海关的城隘相比，太不足称道。但此处亦是文化，是中华古代文明遗址之一。肯定，战国时期，此处就是魏秦交锋的前线阵地。冷兵器时代，只要魏国士兵立于我的脚底，手持弓箭，备好青石块，秦国就休想越雷池一步。本人脚下，定是魏的版土。而面前几米以处，就是敌手秦国的疆域。血雨腥风曾在此经历，刀钺的交锋曾在此铿锵。据《竹书纪年》载，梁惠成王十二年（前358年），龙贾率师筑长城于西边，而魏长城经河北原阳经郑州西部南到新密，修筑长度约100公里。而脚下的长城，则是魏国百公里长城中的一段。

漫步魏长城，使人联想诸多。本处的长城曾经经历战火的烟雨，聆听过车嘶马鸣。魏国，诸多的将士为护卫疆域而献身于兹。而秦国又有诸多将士为统一版图而血洒于兹。战争就是杀戳，杀戳就有死亡，两千多年前的防御和进攻，使遗址永远留存于此处。当年战争的正义与否已无人定论。秦国统一的版图已成史册。秦统一六国后，尽管毁弃脚下的魏长城，在北方又修筑更大规模的长城，但终没有阻挡秦朝灭亡的步伐。而秦灭亡，不是因为外族的入侵，而是因为秦的暴政。抗御匈奴的长城没有派到用场。而秦统治的内部却发生内讧。“指鹿为马”的成语是赵高玩弄权柄的讽刺描写。何等强盛的帝国，如何弹指间灰飞烟灭？令人叹息。

其实，我们观魏长城，体验的是种气氛，感悟的是一段历史。魏国在历史的发展中是短暂的一瞬，魏国的长城在灿烂的中华文明史中亦不是太醒目，但给我们启迪的是长城永远挡不住铁蹄的践踏。惟有民心为上，在全国民众心中矗建长城，国家方永立不败之地。如是然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