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童话：豆芽与钟乳石的对话

秋雨

　　豆芽与钟乳石周末无事，酒后醉聊，恰好笔者也在邻桌独自饮酒，恍惚之中，听个正着。豆芽说：“您老兄长得太慢了，我几天的成长高度，比您几万年生长的高度还高，您的成才需要经历亿万年的岁月。时不我待，都像您这样成长，社会还怎么发展进步啊？”

　　“老弟长得倒是很快，但老弟是有限高的，长到一定程度也就不行了，很为老弟感伤。老弟虽然长得很快，但却是虚长，体内全是水分，华而不实，所积累的干物质少得可怜。”钟乳石不客气地说。

　　“老兄是在笑我弄虚作假吗？世间万物，各有各的活法。我比不得老兄您呀，您经历亿万年的凝聚，虽然生长缓慢，但却以迸发的姿态，溶世间万物之形，展示出奇异的风采。您长得可高可矮，诠释了滴水穿石的坚忍，嘲笑着人间的任何斧凿雕饰。”豆芽认真起来。

　　“咱哥俩这是在酒后醉聊，莫记在心上。老哥虽然说了你一些华而不实，但也首先肯定了你的成绩，你的确比老哥长得快，进步得快。希望老弟不要满足于长得快，也不要满足于长成一个豆芽，你要百尺竿头，吸足营养，喝饱水份，拔地而起，长成一颗豆树，结出累累果实。你不能学习老哥，老哥虽然历经千锤百炼，傲视任何粉饰，展示出各种风姿，但也只是亿万年的痴心守望而已，结不出任何果实。”钟乳石有些伤感地说。

　　“老哥不要悲伤。您顽强执着地向上生长，咬定青山，一点一滴，虽说千年长不到一寸，但却质地如玉，脚踏实地，没有半点华而不实，鄙视政绩造假，您生长出来的不是形象工程，而是不屈天姿。谁敢说老哥没有生命和青春，您历尽沧海桑田，仍能保持生命的形态，天地间芸芸众生，那个不对您顶礼膜拜？您诠释着生命的意义。”豆芽显得有些激动。

　　“老弟呀，我喝了山中滴下来的几滴矿物美酒，说几句醉话，请老弟不要挂怀。我说你长得快，是肯定你的成绩，有人背地里说你长得太快，说你占尽了天时、地利、人和，是在嫉妒你在人前高调炫耀显摆，还说你对权贵奴颜婢膝，抬不起头来。老弟要尽快挺直身躯，否则会因为你的低头，会掀起轩然大波，影响了你的未来。你要像向我这样，仰首挺胸，笑得鲜花灿烂。”钟乳石有些醉意地说。

　　“我想问一下老哥，您的最高境界是什么？”豆芽问。

　　“乐观。对任何事情都要看得开，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，都要用乐观的态度去对待和看待。古代人间有一位皇帝经常来看我，对着我聊发感慨。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我这里，原来是因为梦到山崩、海枯、花谢，后宫娘娘得知后惶惶不可终日，对皇帝说：‘山崩预示江山不保，海枯预示帝位不长，花谢预示国亡家败。’皇帝听后一病不起，奄奄一息，他还怎么可能再来我这里感慨人生？”钟乳石回答后开始讲故事。

　　“那位人间的皇帝病死了吗？”豆芽问。

　　“没有。他的一位心腹大臣前去探望，得知病因后大笑着说：‘陛下理解有误，山崩地变平，预示天下太平；海枯龙现身，预示陛下大业成就；花谢树结果，预示陛下伟业硕果累累。这是前无记载的吉祥之梦，陛下应该高兴才是。’皇帝听后精神为之一振，疾病转瞬皆无，他又开始来我这里聊发人生感慨，听他曾说：‘祸兮福所倚，福兮祸所伏。任何好事都有其负面，任何坏事都有其正面。所以，一件事是好是坏，不取决于事情的本事，而取决于对这件事理解之人的心态。’据说这位皇帝后来真的成就了一番伟业。”钟乳石讲完了故事。

　　“人间竟有这等奇闻！听后受益匪浅，谢谢老哥哥！”豆芽对着钟乳石鞠了一躬。

　　“老弟一定要沉下心来，尽快消除生长快与体内不实的矛盾和差异。人间并不怀疑你生长快的能力，但却担心你的干物质积累，怕你身体空虚而长不成一颗豆树，结不出累累果实。这就需要你多学习，一定要从大地这本书中吸取营养，从苍茫空间和人类社会这本书中吸取营养，一定要多学习知识，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。根要向土中深处扎，枝要向人类社会的空间长，这样才能根深蒂固，枝繁叶茂，才能成为茁壮生长的一棵豆树，然后才可能花开枝头，满树挂果。”钟乳石在教导豆芽。

　　“一定听老哥的教诲！既要向大地吸取营养，又要向空间大气吸取营养，力争根深叶茂，活出自己光辉的一生，结出丰硕的果实。”豆芽向钟乳石表决心。

　　“其实我是喝了点儿酒，对老弟提了个醒，也可以说是对你提出了批评。这些需要老弟去自己领悟，譬如：要想一想自身形象有时间是否忘乎所以了；有时间是否对别的豆芽不讲情面，忘记了以豆为本，是否因自己比别的豆芽长得高而看不起别的豆芽；和你同生的豆芽之中有没有拉帮结派，搞裙带关系；是否因为长得高遮住了别的豆芽的阳光，等等。豆前是豆，豆后是鬼的豆芽一定会有的，不会没有豆芽暗中与别的植物拉关系，暗中通上，暗中打小报告。君子坦荡荡，小人常戚戚，这就是人间现状，这些不用怕，也没有必要用心窥探是哪个豆芽，长好自己就行了。”钟乳石像是在批评豆芽。

　　“老哥说的是，我身边就有俩豆芽经常交头接耳，一有风吹草动就不老实。”豆芽接话。

　　“不要在意这些事情。记得人间孔圣人讲过‘君子不器’，成大事者就要不受容器的限制，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千变万化，历经风雨，成就自己应有的形状，要像宇宙那样‘大到无外’。不能学某些豆芽，他们就像人间的小人，小人是‘小到无内’，那样就没有了生长的空间，更谈不上自身发展。”钟乳石说。

　　“记下了，搞好自身生长，对于豆芽地里的一些丑相，我会视而不见的。”豆芽说。

　　“给老弟说说人间战国时某国的一位君王，他宴请大臣，恰巧宴席之上蜡炬被风全部吹灭，一位将军借黑灯瞎火摸了君王的爱妃一把，爱妃将那位将军帽子后面的雉鸡翎掐掉一截，然后高声对君王说有人非礼她。这位君王很大度，立即下令要求宴席上所有宾客拔掉自己帽子上的雉鸡翎，然后才让点亮了蜡炬，宴席照常进行，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。那位将军先是胆战心惊，因为如果当场被抓，必是家灭九族；之后是感激涕零，决心自此誓死捍卫君王。多年后这位君王被敌国所困，生死攸关，那位将军以命相拼，救君王脱险，君王表彰之际为将军的英勇壮举所感动，此时才知道将军为何置生死于不顾。君王和将军都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伟业。”钟乳石又在给豆芽讲故事。

　　“听君一席话，胜读十年书。作为一个豆芽，一定要学会大度，大肚能容天下之士，别的豆芽无非是多喝了自己几滴朝露，多吸了自己几缕阳光，算不得什么。”豆芽在说心得。

　　“老弟悟性真高！要想长大成树，成就一番事业，就需要进一步接受历练，吃几番苦头，上苍也许眷顾了你，会让你成为田野的豆王之树，否则不会对你苛刻，假若你只是一个泛泛豆芽，上苍没有必要步步逼你上进。你一定要珍惜上苍给你的机遇，机不可失，时不再来，要很好地把握天时、地利、阳光。”钟乳石语重心长地说。

　　“把握机遇，接受历练，吃几番苦头。听说梅花香自苦寒来，我要向梅花学习！”豆芽表态说。

　　“岂止是只向梅花学习，如果遇到暖冬，人间黄河流域冬前的小麦不会停止生长，这样会使来年大减产。人类农民为了控制小麦冬前旺长，就用石磙在麦地里碾压，这样小麦的生长节便不会长出地表，当寒流到来时便不会受到冻害，来年就会大丰收。为了老弟的未来，可能也要对老弟的‘旺长’实行‘碾压’的措施，你要有心理准备。但是老弟不要怕，人类不会那样碾压老弟的，但会用大石头压在老弟身上，这样老弟就不会长得那样虚了，身体会变得十分健壮。”钟乳石说。

　　“任他大石压在身，只当让我挑重担，待到大石搬将去，再看我有多强壮。”豆芽像是学着人间诗人在作诗。

　　“还有人类种谷子，就怕出苗后雨水充沛，谷子幼苗需要干旱，旱得谷苗几乎能一把火点着，然后再雨水丰沛，谷子必是大丰收。有的人类白脖子不懂得这些，见谷苗干旱，便开始浇地，结果谷苗疯长，收谷子时全是空杆，颗粒无收。老弟也需要历经这样的‘谷苗干旱’，只有这样，才能保证你的果实累累。”钟乳石又说。

　　“人生要历经风雨，豆芽要接受干渴饥饿，不吃苦，怎么能长成高大的豆树？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老哥，老哥一生最大的财富是什么？”豆芽提出了问题。

　　“健康。这是我最大的亲身感受，亿万年来，我身边几个钟乳石先后倒塌，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，每当想起就会为他们而落泪。这是因为他们不注意健康，老弟一定要记取他们的教训！这方面我也算得上是个糊涂的钟乳石，也曾透支了生命，不比身边那个顶天立地的钟乳石，人类都在称赞他，说他是‘定海神针’‘南天一柱’等，他算得上是一个聪明的钟乳石，他为健康舍得投资。人间万类，如果没有好的身体，什么都是虚无，一切都是零。所以，老弟一定要劳逸结合，规律生活，再忙都不能忘记借风儿摇曳锻炼自己的身体，生命在于运动，我就很少运动，结果看着健壮，其实不堪一击，老弟一定要牢记‘健康’二字。”钟乳石回答后说。

　　“如何对待别人和自己？”豆芽又问。

　　“换位。试着把自己当做别的豆芽，将心比心，同级相比，上下相比，好坏相比，贫富相比，多角度多方位相比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，幼吾幼以及人之幼，天下公心，诚恳待别的豆芽，以豆芽为本。”钟乳石回答。

　　“受益，谢谢！”豆芽回话。

　　“看到天上飞的鸟儿和人类制造的飞机了吧？我们的一生虽然没有离开地面，但也好比凌空翱翔的鸟儿和飞机，不管飞得再高、再远，不管如何穿云破雾，不管飞出了多少精彩，最关键的是能否安全着陆。金钱、名誉、地位固然重要，但金钱要取之有道，名誉要货真价实，地位要凭着自己的能力得来，贪、占是不可取的，一旦不能安全着陆，所有曾经的辉煌都会成为飞灰。光荣要求的是一世，而不是只求一时，‘手莫伸，伸手必被捉’，我们在做，天在看，冥冥之中有神灵，一定要谨记这些话！”钟乳石说。

　　“老哥说得好！咱哥俩再喝几杯如何？”豆芽举着酒杯说。

　　估计他们又会大喝一场，之后还会醉聊，可惜笔者不胜酒力，自己把自己灌翻了，等笔者醒来的时候，却是睡在自己家里的床上，翻身坐起，东方已见朝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