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回　灵狗狗枪打呆霸王　乖兔兔夜伴槛外人

秋雨

　　大观园中都在议论一件怪事，说是怡红院的宝玉突然养起了狗狗。贾母很是不解，宝玉噘着个嘴对奶奶说道：“我就是要养狗狗！林妹妹就养了一只猫猫，我很想抱回怡红院喂养几日，可妹妹就是不肯，还摸眼泪。我养的狗狗奶奶喜欢可以带走喂上几日，有愿意的，尽管领走几日，只是都要关爱狗狗，要准时还我。”

　　大观园里真的总有人时不时把狗狗带走，但都能准时归还，故此宝玉也就很是乐意。醉酒总爱骂人的焦大孤身一人，夜里寂寞，也就爱时常把狗狗从怡红院门口骗走，把自己不忍心吃的，全喂了狗狗，狗狗从此喜欢上了酒鬼焦大。焦大喝醉了酒，总爱对着狗狗说：“好好跟着宝二爷，可不能跟那些个败业的子孙！听说最近来了个薛霸王，他可是个在逃的杀人犯，还夺人所爱，这种坏蛋本应早死！”

　　提起薛蟠，他是薛宝钗的哥哥，表字文起，外号“呆霸王”。呆霸王幼年丧父，寡母纵容溺爱，五岁上就性情奢侈，言语傲慢。他略识几个字，终日惟有斗鸡走马，游山玩水。后来竟然成了皇商，可一窍不通，赖祖父旧情，户部给挂了个虚名，支领钱粮，一应事体，自有伙计人等措办。呆霸王倚财仗势强买英莲为妾，还打死就要成为英莲男人的冯渊。原本是要被判死罪，贾、薛两家托人贿赂，葫芦僧给贾雨村出主意，放走了呆霸王。呆霸王跟着妈妈带着妹妹，假借妹妹待选进京，躲进了大观园。

　　因金陵贾府无年代可考，时序混乱，也不知是阴差阳错，还是时光倒流，大观园与清河县一破落户西门家有了往来。说起青河县破落户西门庆，专在县里管些公事，与人把揽说事得些小钱，后来他骗娶了富孀孟玉楼、太监侄媳李瓶儿，两位小妾给他带来了巨额财产，因好色又从武大也就是武松兄长手中夺得潘金莲。马无外草不肥，人无外财不富，女婿陈经济因父东窗事发，将家产转移到丈人西门庆家保存，最后也被西门庆占为己有。破落户转眼成了个大富户，又开起了生药铺，还当着官吏，走路都学起了螃蟹，人称“花花太岁”。

　　花花太岁有了钱，总嫌自己官职太小，于是进了京城走关系。花花太岁到了花花世界，先去了畅春院，不想在那里巧遇呆霸王薛番。二人气味相投，薛番乐意帮忙，不过也用了花花太岁不少银两，后来二人八拜为交，成了兄弟，花花太岁为兄，呆霸王为弟。

　　不久，呆霸王有生意赶往青河县，从宝玉那里领上狗狗，带着伙计人等就出发了。花花太岁大摆筵席，吴月娘、潘金莲、李瓶儿、庞春梅、李娇儿、孟玉楼、孙雪娥、陈经济坐陪，还请来了好朋友应伯爵。二人推杯换盏，嫂嫂们轮番给呆霸王弟弟敬酒，并且各怀心中事儿，特意给弟弟套近乎，醉意朦胧的呆霸王看着几位美人儿更加痴呆。又喝了几杯，呆霸王盯着潘金莲走神，心想回家就把夏金桂给休了，只留小英莲香菱，然后再学着西门哥哥多霸占几十个别人好看的老婆。夜深人静，酒席散去，夜里几次有人推呆霸王的房门，呆霸王喝得宁宁大醉，哪里顾得那些事儿。

　　次日，花花太岁带着家丁，扛着两杆土鸟枪，与呆霸王骑着高头大马，狗狗撒欢似的跑在前面，说是要到景阳冈打兔子。到得景阳冈，下马上山进了树林，没走多久，前面看到有个方坑，坑里困着一只兔兔，兔兔上蹿下跳，就是爬不出那个方坑。呆霸王端着枪就要对着兔兔射击，怎奈土鸟枪里的火药顺着枪筒向外撒，如果向下射击，没等扣动扳机，火药便会撒完。紧急之中，呆霸王倒转枪口，拿着枪筒向兔兔砸去，兔兔看枪把砸来，向上一窜，前爪正好触动了扳机，“嗵”的一声枪响，枪口正好对着后面赶上来的花花太岁，花花太岁应声而倒，受了重伤。

　　后面的家丁还未跟上，狗狗看到花花太岁的鸟枪脱手，回头再看看兔兔的勇敢行为，一时想起来焦大说的话。于是，狗狗迅速拾起花花太岁的鸟枪，把枪口对准了呆霸王，只听“嗵”的一声，呆霸王一头栽进了方坑。兔兔乘势顺着枪杆越上坑沿，正要躲藏，却见狗狗爬在地上端着土鸟枪，兔兔十分纳闷。狗狗对着兔兔喊道：“兔兔请你不要害怕，我们是一路的，向我这样的狗狗是不吃兔兔的，我只会枪打这些个坏蛋，你不也是和我一样？定是一只灵兔。”兔兔半信半疑，又听狗狗说道：“我从金陵而来，这就要回大观园中找我家宝二爷去，是否随我一同前往？”兔兔听狗狗如此说话，方才想起观世音指点，已全部信了。兔兔道：“你在山下等我，我去找寻我的妹妹，咱们一块儿前往金陵。

　　兔兔哥哥妹妹下得山来，狗狗正在等候，三位当即启程，向着金陵进发。一路景色，自北国来到江南，一时春暖花开，兔兔妹妹好奇心强，总是蹦蹦跳跳，这里看看，那里观观，兔兔哥哥总怕妹妹走失，时刻照看。

　　话分两头，却说金陵另有一官宦人家，主人姓叶，叶老先生膝下有一爱女，爱女与吴承恩交往过密。因吴承恩不第之后，常来叶家找叶老先生议论社稷之事，厌恶腐败的官场，对黑暗的世道很是不满，痛恨那些贪赃坏法之官。每每爱女在一侧插言，感叹世道黑暗，常说“夜长啊“！劝吴承恩不如写书，鞭笞邪恶势力，寄托自己情怀。吴承恩总是接话“夜长啊！”女子也许错听成“叶嫦娥”，误认为吴承恩是在喊她名字，就对吴承恩道：“小女就叫‘叶嫦娥’，只要吴哥哥决心写书，不枉小女一片诚心。”

　　叶嫦娥自此频繁与吴承恩来往。初春时节，吴承恩约叶嫦娥到长江边上游玩，叶嫦娥一大早就在长江岸边等吴承恩。猛然天空一盘状物出现，一下子把个叶嫦娥罩个正着，等叶嫦娥醒来，已在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地方，身边却多了一只玉兔兔。

　　吴承恩后来到处寻找叶嫦娥不见，听目击者说是被一圆物带往天界去了。叶嫦娥的确是被圆物带往天界，送入月宫，从此与玉兔兔为伴，年年岁岁。叶嫦娥每天数着日子苦苦支撑，她共画了一千一百三十三个“正”字，也就是五千六百六十五个日出日落，屈指算来，离开金陵已是有十五年至多。其实，她哪里知道她是在月球之上，那里的一个昼夜就是地球上的三十天，如此算来，至今已是五百多年，当是公元1535年之后，也就是明嘉靖十三年之后离开的地球，真是“夜长啊”！这些吴承恩更是不知道，吴承恩思念叶嫦娥，于是将一腔情愫诉诸笔端，他根据战国时期的《归藏》，西汉时的《淮南子》和东汉时的《灵献》记载，挥笔写下了《嫦娥奔月》，后来又在悲愤中写下了《西游记》。再后来神州飞船在月球上如何巧遇叶嫦娥，如何接回地球，回归华夏故里；后来冰川科考队如何在西部冰川之下发现吴承恩，如何使他复生；吴承恩又如何与叶嫦娥数百年后相见，这些已在《嫦娥传奇》中详尽记述，都是后话。

　　兔兔哥哥哪里知道兔兔妹妹已经回归天界，已在月宫伴着叶嫦娥，兔兔与狗狗在江边寻找数日无果，洒泪别了长江。狗狗把兔兔带进大观园，见家庙附近较为妥当，就给兔兔安了个窝，狗狗每每偷些吃的，悄悄给兔兔送去。

　　那日妙玉打开庙门向外张望，一只兔兔竟然大胆地从她脚下跑进庙门，直奔佛堂，卧在妙玉经常孤灯伴佛的坐位一侧。妙玉很是稀奇，伸手将兔兔抱入怀中，兔子竟然很是乖巧，两只小眼睛看着妙玉流泪。妙玉认为不是一只凡间的兔兔，必有来头，于是更加喜爱，自此妙玉和兔兔为伴，日日坐在佛前禅悟。

　　据说后来花花太岁还没有治愈枪伤，就碰上了武松，一命归天。若不是挨兔兔打那一枪，武松哪里是花花太岁的对手。呆霸王后来也带着重伤回到了大观园，但比狗狗晚到数日，霸王找到怡红院说事，宝玉却倒打一耙，整个大观园谁也不相信狗狗会用枪打呆霸王，一时间怡红院门前沸沸扬扬。只有酒鬼焦大暗自高兴，他从心底里更加喜欢狗狗。

　　凤姐闻听呆霸王找到怡红院闹事，那还得了，随机赶往现场，三下五除二地把个呆霸王骂个狗血喷头。贾母也亲自前往，最后薛姨妈代不争气的儿子受过，给宝玉赔罪，贾母才算放过一马。贾母言道：“以后谁再敢找我孙儿事端，就是与大观园为敌，就是以我为敌，不得好死！”夜至亥时，事情才算平息。凤姐送走老祖母，回到房中和平儿灯下拥炉开始闲聊倦绣一会儿，二人睡下。

　　时交三鼓，凤姐方觉星眼微朦，恍惚只见秦可卿从外走来，含笑说道：“婶子好睡！我今日回去，你也不送我一程。因娘儿们素日相好，我舍不得婶子，故来别你一别。还有几件心愿未了，非告诉婶子，别人未必中用。”凤姐听了，恍惚问道：“有何心愿?你只管托我就是了。”秦可卿道：“婶婶，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，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，你如何连两句俗语也不晓得?常言‘月满则亏，水满则溢’，又道是‘登高必跌重’。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，已将百载，一日倘或乐极悲生，若应了那句‘树倒猢狲散’的俗语，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！”凤姐听了此话，心胸大快，十分敬畏，忙问道：“这话虑的极是，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?”秦可卿冷笑道：“婶子好痴也。否极泰来，荣辱自古周而复始，岂人力能可保常的。但如今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，亦可谓常保永全了。即如今日诸事都妥，只有几件事未能实言相告，心中牵挂不下。”

　　凤姐便问何事。秦可卿道：“婶婶可知潇湘馆中猫猫来历？她可是来自西方灵河岸边的一只灵猫，因呵护绛珠仙草，年久日深，与仙草生情，为伴绛珠到得我府中。”凤姐诧异，问道：“难道宝玉的狗狗也有来历不成？”秦可卿道：“婶婶问的极是。怡红院中那只狗狗原是灌口二郎真君的咬天犬，因受观世音点化，下界欲寻猫猫回归灵河而来。”

　　凤姐十分不解。秦可卿道：“此番并非只有猫猫狗狗下界。婶婶可知周文王长子伯邑考？伯邑考被商纣王质于商都朝歌。周文王被囚羑黎之时，商纣王将伯邑考蒸煮，令周文王自食亲子之肉。周文王每食一口便呕吐一次，所吐之物落地便化作一只只兔兔。后来周朝推翻商纣，创下八百年基业，遂在羑黎至相州的路边，为伯邑考修葺墓茔。兔兔守着墓茔终不散去，于是羑黎民间视兔兔为文王长子，呵护尤加，决不伤害。”凤姐听的发呆，秦可卿继续道：“朝代更替，时过境迁，民俗不古，终于有人开始枪杀兔兔。兔兔伤心民风败落，遂离开伯邑考墓，开始找寻能够生存繁衍的净土。众兔兔先是向西寻访灵河，因太行王屋方七百里，难以跨越，于是折转投奔京都，欲告御状，后来竟然走散。其中两只成仙得道的兔兔阴差阳错，误入景阳冈，那时猫猫已经战过武松再次回归天界，兔兔并不知晓，后来观世音路经景阳冈，点化兔兔，要兔兔兄妹两个前往金陵与猫猫狗狗相聚一处。”

　　凤姐开始怀疑，觉得已在云雾之中。秦可卿仍在继续，道：“信则灵，不信后必至祸。我府不可收留杀人逃犯，不可与世上奸佞结交往来，婶婶可要谨记！府中目今虽说荣华不绝,不过是瞬间的繁华，一时的欢乐。盛筵必散，天机不可泄漏。只是我与婶子好了一场，临别赠你两句话：三春过后诸芳尽，各自须寻各自门。就此拜别婶婶，我去也。”凤姐还欲问时，只听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四下，将凤姐惊醒。有人门外道：“东府蓉大奶奶没了。”凤姐闻听，吓了一身冷汗，出了一回神，只得忙忙的穿衣，前往王夫人处。

　　秦可卿不会享受荣华富贵短命的芳魂西归，不孝儿孙贾蓉，就是秦可卿那个不务正业的男人，觉得自己官职低微，办起丧事太不光彩，于是花费一千二百两银子，托了人事部门的老赵，结果人事部门派戴权送给他一张五品龙禁尉的任命，又给了个空工作证，自己填了一下也就五品了。有了五品头衔，祭坛上很快挂出了榜文，见写的是：“世袭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御前侍卫龙禁尉贾门秦氏恭人之丧”。

　　一时间宁国府街上白漫漫人来人往，哭啼啼假戏真唱，假惺惺官去官来，比起秦可卿生前光耀多了，可算是给贾家光耀了祖宗！请来了大能人王熙凤，乱哄哄搞了四十九天道场，送灵那天大轿小乘浩浩荡荡，弯弯曲曲摆了三四里远，压地银山一般！

　　灵柩中途停放铁槛寺，大能人王熙凤带着宝玉和秦钟，宝玉带着狗狗，不愿住在寺院，住进了近旁的水月庵。净虚带两个徒弟服侍大能人，宝玉的狗狗对着其中一个徒弟总是摆头摇尾，秦钟看到那个徒弟也开始发呆。秦钟记忆中有个智能儿，小姑娘自幼在府里长大，那次秦钟是出于顽皮，趁没人抱了她一下，那种感觉让秦钟永生难忘！

　　欲知后事如何，且听酒后醉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