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《淇奥甲午宇》想到“淇奥吐子”

秋雨

　　2014年，南京拍卖了一幅画作，画上题有《淇奥甲午宇》，画的是一只兔子。“淇奥”是这幅画的真实题目，“甲午”是作画的时间2014年，“宇”是作者孙鑫宇。

　　兔子是中国的十二生肖之一，排名第四，对应地支中的卯。在西方世界，兔子是复活节的象征之一，称作复活兔。在美洲大陆，认为兔子的脚能带来幸运，称为幸运兔脚。所有这些似乎与淇奥拉不上关系，但为什么画了一只兔子却要题为《淇奥》？我百思不得其解，又联系不到作者，只有自己胡乱猜想。

　　看到了兔子，就想到了月宫，屈原的《天问》使兔子首见于明月之上，《天问》中有：“夜光何德，死而又育？厥利维何，而顾菟在腹。”兔子在月球上捣药，嫦娥奔月后，兔子与嫦娥相依为命。由兔子还想到了“扑朔迷离”，《乐府诗集·横吹曲辞五·木兰诗》中有：“雄兔脚扑朔，雌兔眼迷离，双兔傍地走，安能辨我是雄雌。”但这些与淇奥似乎依然拉不上关系。

　　我又想到了古淇奥三千年前的商末帝辛时期。帝辛与早有不臣之心的姬昌战于太行西侧，姬昌战败被捕，帝辛将他囚禁于羑里城中，羑里城就是今天的河南省汤阴所在地。姬昌与太姒生有十子，依次是长子伯邑考、次子姬发、三子管叔姬鲜、四子周公姬旦、五子蔡叔姬度、六子曹叔姬振铎、七子郕叔姬武、八子霍叔姬处、九子康叔姬封、十子冉季载。据说长子伯邑考是姬昌十三岁时所生，姬昌被囚禁时，伯邑考正在商朝做人质，负责为帝辛赶马车担当车夫。作为长子，父亲被囚禁，儿子一定会尽力营救。

　　按照胡编乱造的《封神演义》中所说，伯邑考为营救父亲，带了七香车、醒酒毡、白色猿猴三样异宝，献给了商王帝辛。帝辛的妃子苏妲己见伯邑考长相俊美，琴艺绝伦，顿生淫念，逼伯邑考就犯。伯邑考不屈美色，严词谴责和羞辱苏妲己不守妇道，苏妲己气愤之下，诬告伯邑考调戏自己，又诬陷伯邑考的琴声是在暗骂帝辛无德，还暗自现出原形，引出白猿的杀意。帝辛听了苏妲己的诬告勃然大怒，杀了伯邑考，做成肉羹送给姬昌食用，并说：“圣人应当不会吃自己儿子做成的肉羹。”姬昌被囚而研《易》，其实是为《易》增补传文，用迷信的神学唯心地推求“商灭周兴”结论。姬昌从卦象得知爱子遭劫，次日早餐假装浑然不知，吃下肉羹以蒙骗帝辛。帝辛评价说：“谁说西伯侯是圣人？吃了自己儿子做成的肉羹尚且不自知。”帝辛错误地认为姬昌卜卦只是浪得虚名而已，于是释放了姬昌。

　　姬昌用欺骗手段得以跳脱跑回西岐，当他踏上西岐的土地，便觉得阵阵恶心，张口吐出小白兔。他知道这是伯邑考的魂灵所化，痛心地流下眼泪。小白兔东瞧瞧西看看，然后沿着大路直奔姬昌所居的宫殿，在姬昌的母亲和夫人面前徘徊。婆媳二人虽然不知哪里来的小白兔，但看到小白兔时，内心却有一种莫名的悲伤。天已经黑下来，小白兔跑到院子里仰望天空，恰好嫦娥奉女娲之命下凡，将小兔带到了月宫。

　　除了《封神演义》胡编乱造的“纣王烹杀”，民间也有另一种演绎。今天的汤阴羑里城西北角，距离姬昌为《易》补传文的地方不远，有一个不太显眼的坟冢，坟冢前的墓碑上写有“伯邑考之墓”。当地村民说，这是兔儿冢，兔儿冢也叫“吐儿冢”。据说当年姬昌每次吃完肉羹后，都要找地方吐出来，兔儿冢就是姬昌吐肉羹的地方。传说姬昌吐出的肉羹都变成了兔子，兔子落地后一蹦一跳地都跑了。直到今天，羑里城附近的村民中还流传着一句俗话：“羑里城的兔子——打不得。”在村民的心目中，兔子依然是伯邑考的魂灵。因为这些传说都与“纣都朝歌”有关，朝歌位于淇奥，“商灭周兴”这一历史事件与淇奥有着血肉联系，“吐子”化作“兔子”。所以，我把这一演绎私自命名为“淇奥吐子”，这样就可以为画兔子题为《淇奥》找到理由了，如果让我为这幅画重新题名的话，我会题为《淇奥吐子》。